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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不清,却不愿意离开。
  他就在寺庙门口等。他等到了天边露出鱼肚白,等到了黯淡的光明馈赠给白雪,等到了寺中六根清净的和尚敲响第一声钟。
  他死性难移,他是个理应泯灭偏执的孤魂野鬼。
  寺庙开门,一位戴着毛线帽子的和尚正脸撞上张淙,颠着腿脚往后蹦了一高:“年轻人,你这是......你......”
  庙门口算足春夏秋,都常见乞讨要饭的。乞丐甚是精细,天没亮透便早早凑来占窝,为大清早敲响饭碗讨吃钱。
  和尚开门,多会捧着慈悲心馈赠一些,打发一顿便好。只是这大冬天的,乞丐都不乐意蹲门儿,和尚还从未见过这般规整又狼狈的年轻人,直勾勾杵在门口。
  张淙脸上没什么表情,他一说话嗓子竟干裂一般疼:“我想进去烧香。”
  和尚:“......”
  骤雪转晴,天明放霁。
  灾祸过后,一切似乎从未反常。这是个上好的大晴天。
  世事本多舛,阴一时,晴一阵,诸多生命聚拢进十丈红尘,庞大混杂。个体弱小于一粟,柔软颠沛,坚韧顽强,血液滚烫流动,孜孜生长。
  钟甯一大早就载上周平楠和晏涛去等。晏江何那头天一亮就返程了,算算时间,半上午也该到了。
  家里两个老人根本坐不住,甭提亲爹亲妈,钟甯这个亲哥们都坐不住。自然,除了他们,还有一些人,也赶来接自己的亲人回家。
  或者是一晚上没睡觉,外加担惊受怕的原因,钟甯在车里坐着吹热风,差点没将自个儿憋死。
  周平楠和晏涛都在后座,好不容易才闭上眼睛迷糊一会儿,钟甯只能轻手轻脚下车,自己到一边站着吹吹风,透透气。
  这一透气可了不得,他一转头,瞧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,出租车在路边停下,车里下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。
  钟甯愣了下,猛地眨眨眼,嫌弃自己太懵,便又使劲儿揉了两下眼睛。
  下来这人居然是张淙!
  张淙不是应该在北京?钟甯想过片刻,太阳穴都跟着抽抽。也难怪,就张淙那完犊子德行,能呆住才怪了。
  张淙也看见了钟甯,下车直接奔着钟甯走了过来。
  “你小子昨晚就回来了?”钟甯看张淙越走越近,皱眉问道,“你回来怎么不联系我?你到底什么时......”
  钟甯问不下去了,他惊讶地瞪着张淙,直觉得对面那尊容太过磕碜,就好像翻车进沟的不是晏江何,是张淙。
  张淙仿佛刚从侧翻的大巴车里,不,他是从车底爬出来的。
  除了手上,脸上,都脏兮兮的,张淙的棉衣也湿一块黑一块,拖泥挂水。甚至他那张俊脸,额头上竟然能看见伤。
  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钟甯好悬没嚎出来,“你头怎么了?你是摔哪儿了吗?”
  钟甯的眼睛又往下看,瞅见张淙的牛仔裤。一条裤子被作成了报废样,尤其膝盖小腿处,磨得又脏又湿,像糊了一对长条破抹布,布料都快挂不住腿了。
  钟甯几乎要伸手捂胸口。他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,早晚要叫晏江何两口子给逼得骤停。
  “说话,你哑巴了?你跑哪去了给自己弄成这德行?”钟甯想伸手拽一下张淙,却被张淙躲开了。
  张淙总算淡淡地说了句话,他沙哑地问:“晏江何是不是快回来了?”
  钟甯眼皮一抽,对上张淙那一对黢黑的眼睛,猛地梗到脖子,打了个突。
  “疯子......”钟甯忍不住骂人。
  钟甯赶紧跑回去,从车子后备箱拎出两瓶矿泉水,又抽了几张干净的卫生纸,他回来将东西递给张淙:“先把你那花脸洗洗,你那头......”
  钟甯仔细看了看,张淙的额头像是搁哪个硬东西上,给磕破了,好在伤口不深,也没怎么流血。
  张淙默不作声接过矿泉水,拧开想洗手,可惜怎么摆弄都费劲。
  钟甯看不过去,一把夺过来,拎着瓶子往下倒,张淙便就着水流,洗干净手,又扑了把脸。
  张淙用纸巾擦脸,钟甯叹口气:“你该不是从北京爬回来的吧?”
  张淙没说话。他不想说话,更难受说话。他嗓子疼,现在一说话就跟刀剌一样,喘气儿咽唾沫都疼。
  钟甯懒得再搭理张淙,随便,反正他也管不了这王八东西,擎等着晏江何回来亲自收妖。
  只是他这边一通折腾,惊动了车里的晏涛和周平楠。
  只见二老下车,一起走了过来,周平楠看见张淙,一双肿眼睛又红了。她絮叨着:“张淙,你怎么突然回来了?是不是因为晏江何的事?你怎么回来的?飞机吗?过来阿姨看看,你出什么事了弄成这样?”
  晏涛则盯着张淙头上碰破的伤:“张淙,是不是摔着了?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,别感染了。”
  而张淙那倒霉催的却照旧六亲不认,任凭谁嘘寒问暖,刨根问底,都杵在原地不肯吱声。
  钟甯连忙退出去好几步,远离发难圈。他根本应付不过。钟甯暗地同情晏江何太不容易,“甜蜜的负担”有的时候真的够要命了。
  幸好,去救援的车很快就到了,钟甯并没尴尬太久,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。
  周平楠一路小跑着迎过去,晏涛跟着她:“你等等。”
  有几个乘客家属挤过去,晏涛性子温润排不上号,倒是周平楠当仁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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