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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至多只可领三万。”
  吕布哪里不知,项羽既说出了这样的话,八成就已答应了。
  “大王此言差矣,”他心喜不已,更一脸真诚地说起了瞎话:“既那刘贼十万兵马敢号称二十万,而大王四十万兵马,亦号称百万……足见行伍之辈,无需拘泥于细枝末节。何况大王神威无双,披坚执锐,坐运筹策,直明震寰宇,令江山失色,四海鼎沸,江河倒流,诸侯无不膝行瑟瑟,百姓尽都诚心拜服。以大王威望,若对外称那五万中尉军实为三万,天下又有何人胆敢质疑?”
  项羽沉吟不语,目光高深莫测。
  但从他未开口驳斥的态度来看,任谁都知晓,他这是已然默许了。
  目睹了这讨价还价的全过程,韩信只觉身处云雾里,听得一愣一愣的,最后默默无言。
  从今日起,他……再不怪项王过去不肯听他谏言了。
  若他能有贤弟三分善辩口舌,又岂会一直不被采用?
  见项羽已然默许,吕布干脆趁热打铁,要讨要韩信来做自己裨将。
  不为别的,只因他实在受够了凡事都得全靠自个儿动脑筋的苦日子了。
  最叫他悲愤的是,他还不光需为自己的斩刘邦大业动脑筋,还得给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憨霸王动脑筋……
  这话一出,项羽登时蹙紧眉头,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“胡闹”。
  虽说裨将之位,的确大多由将军择人自定一员,另一员或空置、或由王诏委命,但他擢用吕布为将军,独领前秦京师军五万兵马,已是极其破格了。
  而大军裨将何其重要,岂能凭喜好择人?
  这自诩韩国王孙、实则毫无凭据的韩信在他身边做个执戟郎中,也有好一阵子了。
  但平日里除了献些无用的计策外,一切中规中矩,并无亮眼表现,岂配副将之位?
  他实在瞧不上韩信的原因,还有一重:楚军中来自淮阴的虽不多,但也并非没有,是以所受的那场胯下之辱,根本不是秘密。
  以无双武勇为傲的项羽认为,须眉顶天立地,但凡有些血性的岂会忍得下这等奇耻大辱?
  如此窝囊惧死,简直枉为男儿。
  莫说是如此羞辱,但凡有不敬之处,就如他叔父当年身处逃亡途中,也必然要杀了了事。
  若叫吕布知道这各种缘由,定然腹诽这憨王是饱汉不知饿汉饥。
  项氏再落魄,也是楚国名望甚高的贵族,流亡期间不乏人脉相助,哪会愁甚么吃穿。
  而韩信家境微寒,父母早丧,无人襄助,自需多些圆滑。若那日不忍那胯下之辱,将甄二刺死,一时面子固然是保全了,但杀人偿命,之后却得为此葬送一生,至多是落得旁人口中几声不痛不痒的叹息。岂非亏本极了的买卖?
  换做是他,莫说一时之辱,哪怕再旧些也忍得,事后必让那仇家一家子都生不如死便是。
  看出他眉眼间极不赞同的神色,吕布却只懒洋洋地一笑。
  “人各有所长,然需施展其长,先需居大器之位。”
  他从来不信‘有大才者,不论身居何位,皆可挥洒自如,表现不俗’的屁话。
  倘若哪个瞎子把他吕奉先安置在伙夫之位,或是谋士之位上……
  那恐怕不是他哪日忍无可忍,在吃食里下药毒死全军,便是一日吵嘴中恼羞成怒,将其他谋士或是不听劝的主公怒而砍死。
  他坦然直视项羽的目光,口吻听似吊儿郎当,实则字字凿凿:“论武勇,韩兄确不及大王十之一二;论霸气,韩兄亦不及大王十之一二;论运筹帷幄……”
  说到这,吕布眼珠子一转,狡黠道:“还请大王愿信布一回,对此拭目以待。”
  只消打上几仗,这憨子必得为韩信之能目瞪口呆,直呼看错人不可!
  光是想象着项羽那吃惊又窘于自己看走了眼的呆样,吕布便抑制不住地得意。
  韩信听得听得满心熨帖,又觉热血沸腾,面上滚烫。
  他虽少言,却非愚鲁,而是心如明镜。
  背地里其他楚兵窸窸窣窣的嘲笑、道他故作清高,他自是一清二楚的。
  他明白吕布打第一天起,便是与他诚心相交,并无图谋;而经月下相追之事,他更清楚了对方对自己无与伦比的看重。
  他自幼孤寒,破落不堪,屡屡受挫,得到最多的便是轻蔑、质疑与不以为然。
  却是生平第一回 ,得如此郑重的肯定。
  并且还是当着当世无双的霸王——项羽的面。
  韩信心绪激荡,项羽仍是面无表情。
  但吕布的话既说到了这一步,足见心意之坚……罢了,便由他去吧。
  横竖再坏,也不可能坏得过身为楚国左尹、却暗中通敌的项伯了。
  思及午时便应已行刑完毕的叔父,项羽不禁有些意兴阑珊。
  “由你。退下吧。”
  他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,撵了他们出去了。


第26章
  韩信身为吕布亲口任命的裨将, 自然跟着搬进了秦川宫中,得了偏殿作为住处。
  宫人们忙着收拾偏殿,安置物件时, 韩信就站在里头,这边看看,那边摸摸,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新奇的安逸感。
  他幼时孤苦,衣食不足, 从戎后亦是功绩不显, 仅为郎中。
  这虽是一处还没收拾出来的偏殿, 但也庄严华丽,无处不透着皇家威仪, 无比清晰地彰显出他作为裨将的吃穿用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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